原标题:超越政党政治是重构民族精神的前提
文/公方彬
昨天,到台儿庄大捷实地考察,参观台儿庄战役纪念馆,一次次为70多年前那些为国捐躯者的壮举而泪盈眼眶。在细细观看和倾听讲解的同时,我在思考,在民族精神建构或重构的当下,是否应当寻找超越政党政治的精神因子和元素,以实现中华民族精神的升华?这是一个关系到中华民族能不能占领人类文明的制高点,起引领作用的重大命题。
因为阶级和政治的需要,在过去很长时间里,我们接受到的教育是“蒋介石采取不抵抗政策,躲到峨眉山上等着摘桃子”。又由于这样的认知太过深刻,即使后来了解了一些国民党正面战场的情况,仍然无法彻底厘清二者间的纠结,所以,便有了参观台儿庄战役纪念馆时的一次次心灵上的冲击和震撼。
——日本《步兵第十联队战斗详报》:“研究敌第27师第80旅自昨日以来之战斗精神,其决死勇战气慨,无愧于蒋介石的极大信任。凭借散兵壕,全部守兵抵抗直到最后。宜哉,此敌于此狭窄的散兵壕内重叠相枕,力战而死之状,虽为敌人,睹其壮烈亦将为之感叹。”
——4月3日凌晨4时,日军战车冲入彭村,27师80旅195团2营长王景山赤膊督战:“今日为本营长与全营官兵殉职报国的最后一天,只有杀敌,不计生命!”他抡刀冲入敌群,连砍数名敌人后殉国。全营官兵拼命杀敌,最后全部战死。
——师长池峰城下令:“用血肉填敌人的炮火”。他组织57人敢死队,壮行时每人发30块大洋,勇士们把钱扔在地上:“我们命都不要了,还要钱干什么,只希望死后能立碑,我们是为打日本鬼子死的。”
……
西方记者这样说:“历史上具有转折意义的小城镇很多,诸如滑铁卢、葛第斯堡、凡尔登等,而今天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名字——那就是台儿庄,中国京杭大运河岸边的一个有着古老城墙的小镇。”
以民族大义的评价尺度衡量,如此高尚的牺牲,应当进入中国的精神史,且不间断地流淌于血脉。只是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,过去我们有意忽略了、回避了、排除了。今天,中国步入大国道路,要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,上得更高,必须确立大国思维、大国胸怀和大国价值尺度。尤其是超越以往,发掘更多凝聚全民族精神力量的新元素、新品质。抑或实现民族精神的凤凰涅槃。
这个问题关系重大,作用同样广泛而巨大。比如,直接关系到两岸统一是否找到更根本的共识和基础。如果我们思维和价值观仍滞留于过去的阶级斗争,革命与反革命的意识形态,两岸统一就很难找到共同点、共鸣点。没有共同点和共鸣点和结果只有两个:一个是保持现状,直至事实上的台湾独立;另一个是诉诸武力,实现领土上的统一,然而,人类文明发展到当下,仍然是通过战争实现统一,是否太过悲剧性?再者,以战争实现领土上的统一易,抚平心灵上的创伤难,或许几代人亦无法完成。
有的故事或许给我们启发。美国的南北战争与我们的国共战争相类似,但处理方式区别很大。有人这样描述北方军队接受南方军队投降仪式:根据林肯总统的指令,李将军的人可以自由回家,为了维护南方军队军官的尊严,他们可以保留佩剑,士兵可以把马和骡子带回家。北方军队统帅格兰特将军听到营中欢庆的炮声,立即下令停止放炮,“叛乱者现在又是我们的同胞了。”正式举行投降仪式是这样的,南方军队列队,在军号声中齐步走向北方军队,北方军队向他们致进军礼。礼毕,身着灰色军服的南方军队放下武器,降下南方军旗,内战结束。
因为文化传统、价值系统的差异,特别是政治观的区别,我们很难复制西方,也没有必要复制西方。但涉及的相关问题却必须思考,世界政治生态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情况下,我们的政治观和评价尺度是否需要调整?在向全世界倡议“跳出冷战思维,零和博弈”的理念下,我们是否应当寻找新质力量,以支撑自己与世界走向文明?在习近平与马英九会面,共同展望民族未来,我们的历史观是否与此相协调?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化解,不仅无法解决未来出现的更多矛盾和问题,甚至无法消解当下思想冲突。比如,我们讲历史虚无主义,其中一个重点就是抗日战争期间共产党与国民党哪一个主导,或哪一个贡献更大,这已经成了历史研究上的一个“雷区”,且倍受困扰。如果转换思维,实现观念突破,坚持以民族大义为重,彻底跳出政党之争,或许问题就变得简单。与此相关联,我们总说西方漠视中国在二战中的贡献,是否考虑过谁能把中国边缘化这一问题?
我们一直没有很好地把中国战场上的全部情况告知世界。因为,国民党失去了世界话语权,难以把正面战场的实况讲出去,中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在世界有一定的话语权,但囿于国共政争,只能把敌后游击战的情况讲出去,而不会讲述国民党正面战场。结果,世界听到的只是“百团大战”、平型关大捷,甚至是平原游击队、铁道游击队、游击战、地道战、小兵张嘎……。如此,中国战场功劳簿上只能记美国人投原子弹,俄国人出兵东北。
综上,当我们超越政党政治,产生一种以民族大义为核心的价值评价系统,尤其确立起“开创文明”新政治观,现有的许多意识形态之争必将消于无形。一个民族精神境界上的突破,是最大最根本的突破,唯有这样的突破,才敢言自我超越,敢言占领人类文明制高点起引领作用。到这时,我们再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,就变得真切而定于魅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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