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戏剧性的一幕:广州日报原社长戴玉庆受审时,当庭举报市委宣传部原部长王晓玲涉内幕交易获利7000万元,而当年的宣传部长现已当上了广州市纪委书记。
几乎每一个转折点都具备成为头条新闻的潜质,所以,尽管这是3月28日的庭审现场,仍然在4月21日的广州市纪委新闻发布会上被媒体缠问,“王晓玲”三个字也火速升为新浪微博热词。
那么,王晓玲究竟被冤枉了没有?
王晓玲是谁?
话要从戴玉庆案说起:戴玉庆涉嫌受贿案3月28日在东莞审理,其调查后,案子移送广州市检察院侦查,但由上级司法机关调整管辖权,于2013年3月7日指定东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。
综合财新网的两篇报道:检方指控戴玉庆受贿250万,被他当庭否认,每一笔“受贿”均有解释,并称过去的受贿供述是在广州市纪委压力之下作出的。
戴玉庆尤其强调他的涉案是被打击报复,称与前领导王晓玲有关,王晓玲担任宣传部长时,试图插手广州日报业务,例如介绍亲属插手当时拟建工程报业大厦项目。为抵抗上级意志,他推动该项目移交到广州市重点公共建设项目管理办公室。项目移交重点办,意味着管辖权从广州市委宣传部转移出去。戴玉庆认为他因此开罪了王晓玲。
这段话令人过目不忘:“正是因为案件转移到东莞,我才敢改变过去的供述。戴玉庆在东莞中院出庭受审时说。如果案件留在广州,在广州市的任何一个角落,我都不敢和广州市纪委或者司法机关对抗。”
此外,戴玉庆妻子杨兰凌已于2013年年底实名举报王晓玲,当时在广东巡视的中央巡视组接报后正在调查核实。举报描述:“在收购重组发生之前,证监会发现股票账户异动。戴玉庆同时收到通知:王晓玲的亲戚徐鹏在2010年上半年提前建仓,他动用1.2亿元人民币,在二级市场收购粤传媒1400万余股。徐的妻子钱珏则动用资金人民币2400余万元,购入270余万股。粤传媒复牌后,连续10日涨停。上述两人将股票悉数卖出,获利7000余万元。第三季度,二人从10大流通股股东中退出。”
接近广东省纪委的人士称,中央巡视组对杨兰凌的举报进行了核查。按照惯例,王晓玲属于省管干部,若对其调查也应由广东省纪委进行。
戴玉庆案因此变得复杂起来。
广州纪委:“没有一个错案”
22日,广州市纪委举行例行新闻发布会,人民网广东频道对发布会进行了视频直播。国际在线和羊城晚报的记者追问戴玉庆案。纪委新闻发言人梅河清回应:“至今为止没有错办过任何一个案件。”
梅河清称:王晓玲目前一切工作正常,“务必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。”广东媒体对“王晓玲”这个焦点未能掘进,22日晚间,“新京报评论”官方微博发出了快评:“广州纪委书记是否涉内幕交易,是实情,还是污蔑,要讲证据,更要讲法律。希望证监会和纪检机关介入调查,查清真相,以定争讼。”这段催促公允调查的点评,被包括财新网、新浪在内的众多媒体重点推荐。
王晓玲被披露出来的这一点信息确实不解渴。4月24日,北京青年报确认“被举报纪委书记仍在工作,其本人工作没有受到影响”,该报结合网友爆料其简历造假,发现其简历的公开版本有两种,其中之一显示其职业起点是护士。此外对于王晓玲的身世,网上猜测满天飞,甚至有人说她是某高官的亲属。“王晓玲被举报”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
目前能确认的只是:王晓玲的工作尚未受举报影响,25日这天,她现身第二批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联系点越秀区。多家广东媒体先后报道了这条消息。
粤传媒否认王晓玲涉内幕交易
4月25日,粤传媒在证券日报刊登公告称,未发现有姓名为钱珏的股东,但有姓名为钱钰的股东;2010年时任控股股东方上级主管部门负责人王晓玲与徐鹏、钱钰不存在亲属关系,与徐鹏、钱钰买卖公司股票行为没有任何关联。
“钱珏”与“钱钰”一字之差,还是让网民一头雾水。
同一天下午,证监会召开例行新闻发布会,对于王晓玲被举报涉嫌粤传媒内幕交易一事,新闻发言人回应:证监会已关注到此事件,尚未收到举报材料。
纪委不是保险箱
4月24日晚间,南都周刊盘点纪委的落马官员,这篇在微信平台发表的文章,以王晓玲被举报为由头,标题开宗明义:纪委官员也不“保险”。
比如,中国科协党组书记、常务副主席申维辰,在4月份被调查,他是首位落马的十八届中纪委委员。中共浙江省委原常委、省纪委原书记王华元,是首位落马的省纪委书记,2010年被判处死刑,缓刑两年。
同样在2010年,湖南省郴州市原市委副书记、市纪委书记曾锦春验明正身,押赴刑场,执行枪决,他犯的是受贿罪、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。曾锦春案的特点是,其亲属也深度卷入犯罪活动中。
所谓纪委不是保险箱,不独从案例中总结而来,更由纪委不断优化的制度设计中生长而来。长期以来,“谁来监督纪委”也是各界热议探讨的话题。今年中纪委增设了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,由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、中央纪委副书记赵洪祝直接分管。这是执政党用行动在回应“谁来监督纪委”的民间忧虑。强化自我监督,是在贯彻习近平上任之初所强调的“打铁还需自身硬”。
相较于对普通官员的举报,对纪委官员的举报,应该会更受中纪委重视。如果说乌纱帽不是保险箱,那么纪委的乌纱帽更加不可能是保险箱。无论王晓玲是否被冤枉,议程既已开启,纪委系统都会尽早从正面予以调查回应,这既是对一个纪委干部负责——不冤枉一个好干部,更是对纪委系统的权威性负责。
而这,需要一点时间。无论王晓玲是否被冤枉,让“举报”先飞一会儿,且等且调查。
新京报新媒体记者 陶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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